紫红桑葚染童年

乡下老房子前有一道竹篱笆，在竹篱笆的角落里，有一棵粗大的桑树。春天来的时候，光秃秃的桑树就开始发芽，那些嫩绿色的桑叶油亮光洁，最适合我们养蚕了。到了初夏，高大的桑树树枝间挂满了紫黑色的桑葚，饱满地在枝头簇拥着，让人眼馋嘴也馋。

每次放学回家，从树下走过，都不由地仰起头来看看树上的桑葚熟了没有。不经意中，发现地上有鸟儿啄落下的桑葚染紫了地面，才知道这时的桑葚可以吃了。将红红紫紫的桑葚扔进嘴里，一想起来就让人垂涎三尺。枝头向阳的桑葚个儿最大，味甜汁多，像一颗颗圆润的紫玛瑙。放一粒在嘴里，用舌头向上轻轻一抿，那甘甜微酸的美妙滋味顷刻溢满心头。这时节，是孩童们的最爱，那时很少有其它果子吃，桑葚便成了我们最解馋的零食。

爬树对于我们乡下的孩子来说，真是轻而易举的事。站在树下，一撸衣袖，蹬掉鞋子，三下两下哧溜就上了树。一爬上树，骑坐在枝杈上，钻入到浓密的桑叶当中，不停地把紫红甜美的桑葚儿往嘴里送，嘴角淌着乌汁，羡煞树下的女孩子。女孩子当然也会爬树，但大人不让。女孩子们看着树上的人享受劲儿，被惹得心痒难耐，在树下蹦跳着，叫喊着。等我们饱食一顿后，这才朝树下的女孩们四处抛下桑葚，女孩子们在树下伸展着双手，使劲地哄抢。

熟透了的桑葚会引来鸟雀儿前来偷食，鸟雀们偷吃几颗本无可厚非，但这些鸟儿们把满树的桑葚搅和得乱七八糟，熟透的桑葚纷纷落在地上，汁水飞溅，树下全都是紫黑色的印迹，我看着心疼不已。也曾和同伴用弹弓、竹棒来驱赶这些讨厌的鸟雀，但都不奏效。往往人一离开，鸟雀儿又重新飞来。甘甜的桑葚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。我们都知道树梢上的桑葚不但个头大，而且甘甜，不爬到树上很难摘到。我们也是有办法的，先在地上垫上一层厚厚的松树毛，再找来一块塑料薄膜垫在上面，一人爬到树上摇晃，枝头上的桑葚纷纷坠地，落在薄膜上。握住四角归拢，捡取枝叶，桑葚便轻易获取了。

采摘完桑葚，我们的脸上几乎都成了唱戏的大花脸，满脸乌紫，只留下两只乌黑的眼睛在骨碌骨碌地转着。有时我们会顽皮地用手涂满桑葚汁水，再轻手轻脚地走到伙伴面前，趁他不注意就猛地往他脸上一抹，把伙伴弄成一个大花脸，其他的人都开心地笑着，一下子桑林就响起了一片追赶声和欢笑声。最令人头疼的是，桑葚会把衣服染成花衣裳，回家父母看见了，轻则臭骂一顿，重则棍棒相加。被桑葚染得紫黑的衣服，是很难洗得掉的。

我们还会拿着熟透的桑葚儿汁水做成的颜料在平坦的地上随意涂鸦，画汽车、画飞机、画楼房……桑葚的汁水仿佛是万能的颜料，或玫瑰红，或浅紫，或乌紫。

大家尽兴过后，才带着一嘴的甜蜜、一手的乌紫、鼓鼓的肚皮，心满意足地蹦跳着回家。桑葚的味道，是儿时的味道，渲染了快乐而多彩的童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