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福的疼痛

□ 夏雪飞

前两天，我因出汗后受风，身上起了成片的小红疙瘩，奇痒无比。去医院一检查，医生说是荨麻疹，开了些药。吃了两天，疙瘩虽消退了，但疼痒之感仍未完全消除。

邻居王叔前年莫名起了疙瘩，起初不疼不痒，发现时已过了两天，双腿呈现出一片对称的红疙瘩。去医院检查后得知是过敏性紫癜。这病反反复复，折磨得王叔不轻。他不敢运动，不敢干活，稍微多走些路，就会渗出一大片红疙瘩。这些疙瘩可不一般，据说是从毛细血管渗出的血丝形成的，严重起来会导致肾衰竭。王叔治了两年才痊愈，他心有余悸地说：“这疙瘩不疼不痒，却能从血管渗出来，真是太可怕了。”王叔还感慨：“老话说，疼痛的疙瘩好治，不疼不痒的疙瘩难治，还真是这个理儿。”我听了，暗自庆幸自己的疙瘩有疼痒之感，至少它在慢慢好转。

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，不幸遭遇车祸，所幸并无大碍，只是小腿骨折，在医院接受治疗。我去医院看望她时，她正疼得龇牙咧嘴，不停地叫唤。这时，闺蜜临床病友忧伤的话语传来：“你应该庆幸，疼才有救呢。我现在特别希望我的右腿能有知觉、知道疼，可它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，医生说要是再没疼痛感，就得截肢了。”说完，那位病友用力捶打着毫无知觉的右腿，痛哭流涕。闺蜜听了，立刻安静下来，不再吭声。

几天后，我再去看望闺蜜时，看到临床那位原本忧郁寡欢的病友正在家人搀扶下试着走路。走了几步后，她突然大声呼喊：“医生、医生，快来！”医生赶来后，她激动得语无伦次：“医生，我的右腿感觉到疼了，真的，有疼的感觉了。”后来，闺蜜康复出院回家疗养，那位病友的病情也有了好转，更令人欣慰的是不用截肢了。那位病友逢人便说：“感谢疼痛带给我新生……”

我又想起单位院里那棵粗壮的老柳树，遭遇了一场罕见大雪，树枝被压断，整个树冠都被雪砸塌了，颓败地躺在地上。因影响道路通行，园林工作人员把柳树的枝杈全锯掉了，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。我想，要是柳树能表达情感，当时一定会哭诉那钻心般的疼痛吧。然而，春暖花开之时，那棵光秃秃的柳树竟重新抽出了枝叶。柳树这份超强的生命力深深震撼了大家。

可见，疼痛或许是幸福的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