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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07月08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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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版:连载/掌故
2016年07月08日

马一龙:溧阳的一个传奇

□ 姚爱娟

阅读量:3422    本文字数:3334

溧阳历史悠久,人文荟萃,历代名士灿若群星,他们的智慧之光曾经穿越世纪的天空,光华闪烁。溧阳这片古老而厚重的土地给了他们滋养和灵气,构筑了溧阳历史文化俊采星驰的华章。我们从史料典籍中寻找到清代以前(含清代)六十多位“影响溧阳的历史名人”,经广泛征求各界意见、拾遗补阙后,由热心研究溧阳文化的作者沿着历史名人的足迹寻幽探微,再现他们在溧阳留下的千古事、旷世缘。一家之言,难以周详,欢迎社会各界批评指正。

小时候,我们常听妈妈讲一个促狭鬼的故事。

比如:一农夫挑着粪桶担过桥。促狭鬼就上前助人为乐了:“老人家,看你挑得这么吃力,我来帮你抬过去吧。”农夫很高兴。促狭鬼帮农夫抬了一只粪桶过桥后,拍拍衣服就走。农夫急了:“咦,那边还有一只啊!你不帮我抬过去嘛!”促狭鬼回了句:“你这老头子,我好心帮你抬了一只,你还要我抬两只啊?太不知趣了。”扬长而去。留下老人在桥中央凌乱、颤抖。

再比如:一老太太上街卖鸡蛋。这促狭鬼说全要了,但要数数有几个。他让老太太双手箍在一石墩面上,他从篮子里拿鸡蛋“一双、两双”地数。数好,叫老太太别动,他回家拿篮子。这一去便不见了踪影;老太太双手框着鸡蛋等半天,累坏了,手一松,鸡蛋全滚下来啦,一地蛋黄。

这个促狭鬼,就是五百多年来一直在溧阳北山片区流传的大名鼎鼎的马一龙。

这个马一龙,以恶作剧在野史留名。殊不知,这促狭背后,却是一个大写的“才”,是浩浩青史中真正的大才子。

马一龙(1499-1571),字负图,号孟河,又号玉华山人,溧阳别桥马家村人。明朝弘治至隆庆年间农学家、文学家、书法家。官至南京国子监司业。

很厉害是不是?用现在的话讲,那就是多才多艺到横溢又侧漏啊。

让我们先放开那个百姓口中的促狭鬼,从史书中了解一下我们这位明朝老乡大才子吧。

说起来,马一龙也算是个官二代,其父马性鲁曾任云南寻甸知府。但不久,马性鲁因瘴气病死任上。马一龙生来体弱多病,读书也就时断时续,直到49岁(1574)才考上进士。这命途的不顺,或许是老天的特意安排:给溧阳造就一个了不起的传奇。

国子监司业,是教育界的官员,马一龙自然要有与之相匹配的文才。

文才之一,他工于诗文。

马一龙从小机智过人,博闻强识;阅读广泛,且有自己的心得。成年后工诗著文,著述甚丰(今散见于《溧阳县志》),成为当世名流。他穷其一生,写就二十六卷本《玉华子游艺集》,文集充分展示了当时的社会状况和他自己的思想进程。今天,在溧阳市的胥渚、别桥、茶亭等地,仍有许多马一龙诗文碑刻。

他的诗文中,《过旧县》、《游茭山》、《宿西岩园》、《九日与南村诸老登玉华山》、《于玉华山筑八角亭》和《九日泛湖登涪山与邑侯饯别》等六首在当时有很大名声,一时传诵甚广。这几首都是写溧阳风物或自己在溧时的情怀的,马一龙对故乡感情深厚,这里的山山水水、风土人物,催发了他的诗情,这样的诗才更易打动人啊。

那么,堂堂南京国子监的官员,怎么老是在溧阳啊?原来,因母亲年老多病,马一龙曾五次上疏请求返乡养亲,终获恩准。辞官回溧后,他在玉华山构筑馆舍,读读书写写文章,种种地吹吹牛皮,倒也自得其乐。闲暇时,他与老乡缪希亮(进士及第却终身不仕的“皇明第一高士”)、胥渚的狄斯彬(官至兵部主事,力拒倭寇、政绩显著)等人互相唱和、酬答为乐。可以说,一群好基友,成就了一代名士,其风格直逼魏晋。

文才之二,他书法了得。

从今天我们能够看到的碑拓来看,马一龙的书法的确遒劲飘逸、潇洒不羁,自成一家。他尤善狂草,用笔纯熟、用墨得体,章法随意、参差错落,可谓奇伟瑰怪、非常之观。民间称其为“龙蛇体”,也有称“梅花体”的,总之是“怀素以后一人”(明陶宗仪《书史会要》)——但不管什么体,马一龙书法的独树一帜是毋庸置疑的了。明代王世贞这样评价他的书法:“一龙用笔本流迅,而乏字源,浓淡大小,错综不可识,拆看亦不成章。”

马一龙书法见原广惠庵遗址中的一块《重修广惠庵记》石刻(石碑存别桥小学内)。碑额由缪希亮用篆书题写,正文(共480字)则由马一龙以大草书写,一气呵成,简直是出神入化。

前年底,溧阳的民间收藏家汪春林又意外发现《马一龙帖》拓本。该拓本为石刻原拓本,共57页计4260字。虽然拓帖因原刻石某些地方风化严重而掉了几十个字,但基本保持了石刻当时的原貌。此帖是马一龙的倾心之作,全帖中光“之”字就有150多个,笔法各不相同,各有神态。这个拓本,填补了《溧阳县志》明代“帖”字栏目的空白,也许是孤本了。

其实,除了溧阳,泰山也有马一龙的摩崖石刻,台湾故宫也存有他两件作品。大家去那儿游览时,或可一饱眼福。

然而,作为教育界的官员,马一龙居然也是出色的理工男——他是个很有见地的农学家。

跟隋朝的李冰上任后致力于水利研究和实践相似,作为文职官员的马一龙,心系民生,非常重视农业生产和水利建设。搁现在,他就是个标准的三农专家。

正统至天顺年间,因不堪繁重的赋税剥削,溧阳地区农民多弃地外流,经商,大量良田抛荒。把“力田养母”做为自己平生最大志愿的马一龙心疼不已,便招募农民进行垦种,采用分成制的办法,把田里收获的一半给佣工,一年之后,荒芜的土地全部得到开垦,并获得了好收成。除此之外,他还捐资设置义田,恢复盘龙堰(今别桥镇后周村北面),改筑盘龙桥,重建尊经阁等。

有了实际参加农事的经验,马一龙自然得以提炼他的理论。于是,在农耕之余,他撰写了《农说》(现存南京图书馆)一书。这部书比较全面地介绍了有关水稻从选种、耕地、插秧、灌溉上水、施肥、防止病虫害、耘田、除草、烤田直至收割的全过程;把前代的农学理论作了进一步的阐述,并使之具有系统性和完整性。此书不但有效指导了当时当地的农业生产,而且还一直影响到20世纪末,功劳不可谓不大。《农说》可能还不尽完善,甚至有些地方尚有可商榷之处,但这部纯理论著作,奠定了马一龙在自然科学界的地位。所以,今天我们可以在“中国古代科学家”名录中找到他的赫赫大名。

跨界都跨得如此华丽丽,史上少有。

让我们回到本文开头的民间故事。

马一龙个性中没有我们从长辈那里听来的那种孤僻、阴鸷,相反,他性格幽默,谈吐风趣;而作为一名曾经的资深考生、高龄进士,他又为人正直,关心桑梓,同情黎民。

马一龙回乡后,在著书、写字之余,常常深入一线,与群众打成一片。他在百姓口中听到很多生动活泼、风趣幽默、令人忍俊不禁的小故事,便多了个心眼,要作个记录。于是,他想了个绝妙的法子:四时八节,他把当地70岁以上的老人邀请来讲民间故事,他收集整理后编写成书。这些故事经过马一龙的再创作,焕发了活力和生机,一时间口口相传,广为传播,以至于故事里的主人公竟也被误认为就是马一龙本人了。

当然了,这些故事并非全都关乎“促狭”,而是更多地体现了民间智慧和民间公德,比如说,“马一龙巧夺水车解民怨”、“马一龙认输”等。这里的马一龙并非真正的促狭鬼,而是一个聪明智慧、勇于担当的真男人。

搜集整理民间传说,需要的是具有前瞻性的文化自觉和耐心倾听、认真记录的态度。那么,从这个意义上讲,我觉得应该给马一龙加上一个头衔:民间文艺家。我敢打赌,在溧阳这片土地上,这个头衔似乎更容易被印证、被接受。

行文至此,我还是要点一下大题:对溧阳有影响的历史名人。

蔡邕肯定是,留下读书台、留下了四大名琴之一的焦尾琴;李白肯定是,三次来,留下几首诗作,让一座名不见经传的酒楼成为溧阳的文化地标太白酒楼。但是,汤显祖就不算,他不过是来旅游了一下,留下两三首小诗而已;张旭更不是,他只是飘过,跟李白喝个酒就挥挥衣袖走了。

什么是有影响?就是对当时当地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等方面都产生或大或小辐射、或长或短传承,这才算是真的有影响。

像马一龙这样,生于斯长于斯,并且大量有意义的活动都在此地完成的,少。而他的影响,除了思想品德方面(亲民、孝顺),还有农业生产方面(事农活、著《农说》),更有文化艺术方面(作诗文、写书法、集故事)的,甚至有政治方面(他曾经因漕运问题为溧阳人民请命)的,像这样全方位渗透的,更是少之又少。

今天,当你来到别桥,看看他的碑刻、听听他的故事,翻翻他的著作、想想他的洒脱,你再也不会认为他是个促狭的邪才,你只会由衷地感叹:马一龙是我们溧阳的一个传奇!

(本文中对“影响溧阳的历史名人”之评点纯属作者个人见解,不代表本报观点。——编者)  

马家村一龙井

《马一龙帖》拓本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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